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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時期的很多時候,我常常會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哥哥」。

總是有那種得抬著頭望著的叔伯姑姨舅之類的長輩看見我和弟弟說:「你們倆是不是雙胞胎啊?」

我就開始懷疑起自己是否長期被灌輸了「哥哥」這樣的觀念,而其實並不呢。

我只有一個總是跟我一樣高的弟弟,而他比我像個男孩:比我壯比我跑得快比我更愛機器玩意且總是在打快打旋風二時痛宰我(因為我始終學不會適時發出升龍拳)。這一切我都不能耍賴,因為我被賦予「哥哥」的身分。所以兩人吵架或打架,一起被扁,我都會被提醒自己身為「哥哥」的事實。可很多時候,我覺得這搞不好都是詭計——所有親戚鄰居聯合起來騙我,其實我應該是小一歲的弟弟才對。

國中以後弟弟漸漸比我高了,但我們還是讀同校穿同樣制服,於是開始有人對我說「那是你哥嗎」。沒有人覺得我像個哥哥,因為我弟從來不叫我哥,只有一連串以豬為起首字中間串以各種內臟器官,最後以我的名字尾巴凱字為結,這類的稱呼。

之後我重考一年,我們又是同年上大學,同年畢業。我僥倖考上研究所繼續讀,他則是全部落榜去當兵,還很光榮的抽到金馬獎,跨海去金門當砲兵。等到他退伍進入竹科當起工程師,買了拉風的本田雅哥開車上下班,過年還包了紅包給還在研究所耍廢的我,於是他看起來更像我哥了。

當我終於奮力寫畢業論文,他說「豬哥凱我想去日本看看」(近年來他對我最穩定的稱呼)。然後他就去了。他說「豬哥凱我想去日本學好日文」。然後他就辭掉工作,把所有積蓄全拿去日本讀語言學校。我本想說,拎北學了兩次日文,大學還被死當過,第二次剛過了五段不久卻後繼無力沒繼續精進,你要多加油啊。但想想自己畢竟是哥哥,還是不該說這些澆冷水的話。

一年後,他說「豬哥凱我上了早稻田了耶」當時我在電話這一端浮出的是「你現在可是王貞治、廣末涼子、村上春樹的學弟了耶」這種完全無謂的念頭。想到去年去東京,他已經熟門熟路地領著我到處鬼混,熟到讓人懷疑他號稱有早稻田研究生學籍該不會是個幌子吧?搞不好是在歌舞伎町當小弟之類的哩。

此時,他的日語早就好到美國去了,持續在日本為人類未來的進步與調和奮鬥著。

時差一小時的日本,已經提前抵達18號。而在早稻田棒球隊,18號是王牌球員的背號。

也希望這個18號生日的傢伙,接下來航向30歲以後的日子都像個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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