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司馬中原《荒原》時,我想起一則軼事。
小說家張大春曾寫過鄉野小說《歡喜賊》,把清末民初的中國寫得活靈活現,卻被另一名小說家倪匡批評說:他無法忍受沒有真實生活過在那塊土地的人那樣書寫鄉野傳奇。我一直不大懂倪匡的意思,直到閱讀司馬中原《荒原》時,才隱約領略了倪匡之言。
《荒原》的情節背景發生於中日戰爭期間,以湖東澤地的荒原地作為故事主要場景,串上了抗戰期間,荒原民眾與日軍、八路軍及國民政府軍隊之間錯綜交織的對抗和其中顯現的戰爭慘烈。這些場景和小說細節,非但不可能憑空想像而來,更必須具備生花妙筆才可能描繪得出這一波濤洶湧時代的複雜糾葛。
司馬中原到了我這一代已成為「鬼話爺爺」,許多人竟不知曉他原是一名極好的小說家。現今以書寫山東高密東北鄉聞名的大陸作家莫言,是許多人提起大陸鄉野小說的頭牌人物;然而,早先在台灣的朱西甯和司馬中原,可說是這一書寫路數的先行者。因此,當我重新翻閱朱西甯的《鐵漿》、《破曉時刻》 或司馬中原的《荒原》、《狂風沙》 ,那種結合歷史變遷和奇詭情節的小說,甚至連號稱「中國馬爾克斯」(即哥倫比亞作家賈西亞‧馬奎茲)的莫言都顯得有些乏味了。
《荒原》當然是反共的,卻反得顯不出教條氣味。司馬中原藉著主角人物歪胡癩兒、六指兒貴隆的經歷,慢慢鋪陳生民百姓於不幸時代的生存困境,以及戰爭所帶來的殘酷。聚焦於主角人物的效果,特別使讀者能感受大時代的困頓和不義,從而能感同身受,深入時代的氛圍。司馬中原以極冷靜的筆調,書寫激烈戰況和可怕瘟癘,更使得讀者仿若置身於當時當地,親歷了這一段歷史。只是,小說尾段,將中共八路軍形容得有如牛鬼蛇神,似乎相當不得民心。對照新中國建立,那種全國上下均相信美好的前程就在前方的光明,顯得有些欠缺說服力。而這或許是文學之筆,小說之擅場,真可牽引人的思緒隨著書中人物情節跌宕起伏。
當初梁任公於1902年首倡「新小說」 ,並且認為小說之可感發人甚多,它的「熏、浸、刺、提」之用遠勝於其他文類,故言「小說有不可思議之力支配人道故」。經過這百餘年,小說此種文類,相較於其他,似乎真的在文學場域裡獲得甚高重視。幾年前由《亞洲週刊》組織學者、作家評選而出的「二十世紀中文小說一百強」,挑選的便是近代白話文運動啟動之後,這百年來的小說佳作。其中,司馬中原《狂風沙》佔了第四十二席,而路翎《財主底兒女們》更高居第十四席。
小說家張大春曾寫過鄉野小說《歡喜賊》,把清末民初的中國寫得活靈活現,卻被另一名小說家倪匡批評說:他無法忍受沒有真實生活過在那塊土地的人那樣書寫鄉野傳奇。我一直不大懂倪匡的意思,直到閱讀司馬中原《荒原》時,才隱約領略了倪匡之言。
《荒原》的情節背景發生於中日戰爭期間,以湖東澤地的荒原地作為故事主要場景,串上了抗戰期間,荒原民眾與日軍、八路軍及國民政府軍隊之間錯綜交織的對抗和其中顯現的戰爭慘烈。這些場景和小說細節,非但不可能憑空想像而來,更必須具備生花妙筆才可能描繪得出這一波濤洶湧時代的複雜糾葛。
司馬中原到了我這一代已成為「鬼話爺爺」,許多人竟不知曉他原是一名極好的小說家。現今以書寫山東高密東北鄉聞名的大陸作家莫言,是許多人提起大陸鄉野小說的頭牌人物;然而,早先在台灣的朱西甯和司馬中原,可說是這一書寫路數的先行者。因此,當我重新翻閱朱西甯的《鐵漿》、《破曉時刻》 或司馬中原的《荒原》、《狂風沙》 ,那種結合歷史變遷和奇詭情節的小說,甚至連號稱「中國馬爾克斯」(即哥倫比亞作家賈西亞‧馬奎茲)的莫言都顯得有些乏味了。
《荒原》當然是反共的,卻反得顯不出教條氣味。司馬中原藉著主角人物歪胡癩兒、六指兒貴隆的經歷,慢慢鋪陳生民百姓於不幸時代的生存困境,以及戰爭所帶來的殘酷。聚焦於主角人物的效果,特別使讀者能感受大時代的困頓和不義,從而能感同身受,深入時代的氛圍。司馬中原以極冷靜的筆調,書寫激烈戰況和可怕瘟癘,更使得讀者仿若置身於當時當地,親歷了這一段歷史。只是,小說尾段,將中共八路軍形容得有如牛鬼蛇神,似乎相當不得民心。對照新中國建立,那種全國上下均相信美好的前程就在前方的光明,顯得有些欠缺說服力。而這或許是文學之筆,小說之擅場,真可牽引人的思緒隨著書中人物情節跌宕起伏。
當初梁任公於1902年首倡「新小說」 ,並且認為小說之可感發人甚多,它的「熏、浸、刺、提」之用遠勝於其他文類,故言「小說有不可思議之力支配人道故」。經過這百餘年,小說此種文類,相較於其他,似乎真的在文學場域裡獲得甚高重視。幾年前由《亞洲週刊》組織學者、作家評選而出的「二十世紀中文小說一百強」,挑選的便是近代白話文運動啟動之後,這百年來的小說佳作。其中,司馬中原《狂風沙》佔了第四十二席,而路翎《財主底兒女們》更高居第十四席。
文章標籤
全站熱搜
